11月17日,中國選手張軍勇(左)在比賽中。當日,在第16屆亞運會武術項目男子散手65公斤級決賽中,中國選手張軍勇戰勝越南選手阮文俊,獲得金牌。新華社記者 格桑達瓦 攝
亞洲32個國家和地區,193名“武林高手”“羊城論劍”,與金庸筆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各自稱雄不同,“廣州比武”中國成了絕對的“天下第一”,將廣州亞運會武術套路8個小項的5枚金牌收入囊中,劍指散手項目的4金。
從參賽國家和地區及運動員的規模看,武術與跆拳道、柔道、空手道等項目不相伯仲。如今,武術覆蓋范圍似乎不能說之不廣,習武之人似乎不能曰之不眾。然而,這仍然沒有改變“武術只是中國的獨角戲”的尷尬,別國的業余選手在亞運賽場上,與其說是來爭金奪銀,不如說是“陪襯”。
亞洲尚且如此,“歐洲的武術水平更低,非洲就甭提了”,來自北京的日本武術隊主教練孫建明說。意料之中,這樣的競技結果顯然并不能國人帶來多大的“刺激”和“沖動”,但對武術在國外的推廣顯然多有不利。
馬拉西亞武術總會官員張金發直言,國際比賽中中國如果包攬全部金牌,對其他參賽隊伍來講會很失落,武術要走國際化,中國就必須在金牌上作出“犧牲”。相撲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今年9月的武搏會上,8枚相撲金牌,日本只取一枚,“金牌大戶”反而是歐洲選手。這恐怕是相撲能夠風靡世界的一個重要原因。
“武術博大精深,承載著中華五千年的文明”,這是中國對外宣傳武術的標志性口號。“武術‘打’進奧運”,這是中國武術人的夢想和目標。然而,在中國武術走出去的幾十年時間里,“運動”還是“藝術”恰恰是個始終混淆的“概念”。
亞洲武術聯合會技術委員會主任陳國榮說,中國武術就好比中國菜的“滿漢全席”,門派眾多不說,還講究“形”“神”“氣”的統一,其文化內涵自不待言,而這正是武術吸引外國受眾的地方。但是,搞競技武術就得像“麥當勞”,需要標準化、簡單化,才不至于讓外國人喜歡卻看不懂門路,沒法練。
武術推廣想要簡單化,又不舍得丟了“中華文化之精髓”;想要傳播正宗的中國文化,卻不能放棄“沖擊奧運會”等世俗的競爭,武術的尷尬,就在于此。
“日本武術走了分途發展的路子,而中國一直是合在一起推廣。”這一點在國際武術競技項目設置中可以窺測一斑。廣州亞運會上,中國武術是42個大項的其中一項,共爭奪15枚金牌。而“日本武術”則有空手道和柔道兩個大項,分別設有13個和16個小項。武搏會上13個大項有6個來自日本,1個來自韓國,堪稱“日韓搏擊運動會”。
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出來了。中國摘得9枚亞運武術金牌,就等于拿到了80%以上的冠軍;而日本在空手道和柔道項目上只要能拿到一半金牌,也就接近15枚了。實際上,中國贏了“面子”,輸了“里子”。不光奪金不占優,如此絕對主導的態勢更極大地限制了武術在國外的推廣和發展。
從競技的角度出發,武術就必須從文化符號的限制中解脫出來。然而,一個有點諷刺的現實是,在亞運會賽場上,外國的業余選手是用他們尚未精通技藝的“滿漢全席”對陣中國專業運動員已經滾瓜爛熟的“麥當勞”,其結果自然可想而之。在武術套路的8個小項中,中國參加的5項沒有給任何對手任何機會。
來自尼泊爾的比卡什·拉伊參加了男子長拳項目,他坦言,“沒想過能拿金牌,中國對手太厲害了”。在100多位外國選手中,有大學生、有自由職業者、還有生意人,他們都是被武術的文化內涵而吸引,卻不得不面對競技場的慘淡。因第一次能夠24小時用電而興奮不已的比卡什帶著最后一名的成績告別了第一次亞運之旅。
正如陳國榮所言,分途發展應該是中國武術未來走出去的必由選擇。武搏會武術形象大使李連杰建議,把太極拳作為中國武術的代表推向世界,在“滿漢全席”中選擇一道適合標準化、市場開發的“麥當勞”,來完成這一簡單化的過程。
在日本孫建明開的武術俱樂部里,主要普及的是經過簡化的“8式太極拳”。“以太極拳為例,我們一直以來除了24式沒有別的普及套路,這還是上世紀50年代編的,而且配樂都一直沒變過。對外國初學者而言,如果不簡化,實在難以普及推廣。”他說。一直善于標準化的日本,早于中國就推出太極拳段位制。在中國有了太極拳9段制后,日本對照中國將本國最高段位修改為3段。
北京體育大學武術學院教授徐偉軍表示,要打破傳統武術和當代社會間的“鴻溝”,讓專業化和大眾化兩條腿走路。武術也亟待標準化,對經典進行“提純”,有利于向普通愛好者普及;還要有現代的推廣模式,如日韓武術的俱樂部形式,以走出公園傳藝和“血緣”性師徒相承的局限。
武術這道中國菜,要“滿漢全席”,更要“麥當勞”。
來源:新華網(記者 葉前 易凌) 編輯: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