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別企業利益驅使
目前,深圳市有關部門已與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人力資源部門、公安部門取得聯系,并由寶安區人力資源部門、公安部門與街道等委派專人赴當地會同有關部門進行深入調查取證,除對上述7名嫌疑童工深入核查,同時對其他66名人員也做進一步調查核實。寶安區人力資源部門表示,將根據核查結果對涉事企業依法嚴肅查處。
上海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律師樊森英表示,《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未成年工特殊保護規定》以及《禁止使用童工規定》等法律法規頒布施行后,我國對于解決童工現象的政策法律已經基本建立。《禁止使用童工規定》明確規定使用童工屬于違法行為,并規定了相應的法律責任。
段軼群稱:“這些員工面孔看起來似乎很小。但當時處于用工緊張期,所以就先招進來了。”但是,根據相關法律,只要員工未滿16周歲,不管用人單位是否知情,都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督故褂猛ひ幎ā分校鞔_有“每使用一名童工每月處5000元罰款”的規定。
段軼群表示,今年“用工荒”很嚴重,“尤其是春節前一兩個月工廠招工很困難”。記者在大洋田工業區內發現,隨處可見的宣傳欄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招聘信息,有的企業直接做一個海報擺在公司門口。也有媒體曝出,因勞動力匱乏,珠三角地區出現“黑洋工”現象。
段軼群對記者表示,不會為了節約一點點成本就違法使用童工的。而對于為什么使用童工會節約成本卻不予答復。
經過調查,記者了解到,在大洋田工業區普工的平均工資是每小時11元,按照這個標準計算,每個員工每天工作11小時,每月30天,應發工資3630元。實際支付給這些涉嫌“童工”的是2000元,企業每月從每個人身上“節省”1630元,而雇傭這樣70個孩子,每月可節省開支逾11萬元。
和可立克、德林克一樣,雇傭未滿16周歲未成年人的企業似乎并不是少數。周邊居民稱,“幾乎每個工廠都有這樣稚氣未脫的‘員工’,看上去都不到16歲,大部分來自四川、貴州、江西等勞務輸出大省。”而多數中介機構并不會把16周歲當成門檻,“小孩比較好管理,如果帶來的人數夠多的話,發工資都是你說了算?!?/p>
送回家之后怎樣?
被遣送回家的時候,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的曲比阿美(化名)并不想走,“家里有7個兄弟姐妹,不出來打工怎么辦呢?”阿美說這話時帶著勉強的笑容。盡管她堅持說自己20歲、妹妹17歲、弟弟16歲,聊起天來她又透露出自己剛剛初中畢業的信息。
大多數伙伴和阿美有一樣的想法,在深圳能賺到錢,在家只有貧窮。阿美的網絡空間里有一個相冊,叫“我的家鄉”。群山環繞的小山村,炊煙裊裊。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是很多城里人向往的地方,而真正生活在這里的人想的是如何走出大山。閉塞的交通、落后的教育,使很多孩子被迫中斷了學業,走出大山謀生。
雖然在深圳,他們被無良中介與企業盤剝,長期加班,沒有休假。但短短10天的打工之旅結束,回到老家,他們能做什么呢?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表示,在偏遠農村,兒童輟學率并不低,這是不能回避的社會問題?!柏毟F將這群孩子推到城市,現在又被送回去。原本該在學校里讀書的年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未來社會的發展應該更多的照顧到偏遠、貧困地區,兼顧地區公平?!?/p>
“當地經濟不能發展,依舊不能保證孩子的受教育權。現在把孩子送回家,他們不可能再回到學校,過一段時間還是要出來打工,童工問題也將是一個無解的循環?!痹搶<冶硎?。
記者還在工業園區看到另一些年輕的打工者:夸張的耳環、破洞低腰牛仔褲、怪異的發型用劉海遮住半張臉,兜里基本上是“山寨”手機,網絡社交空間里則是各種網吧為背景的照片……這些年輕的工人被定義為“殺馬特”。這個音譯英文smart,原意為時尚的、聰明的,這里卻是截然相反的含義。
“殺馬特”即“農村非主流”,流傳于城鄉結合部,成為一種青少年亞文化現象。一位社會學家表示,農村輟學的孩子來到城市打工,他們試圖融入到城市,并不能真正被接納?,F實中,他們在走向“城市化”的過程中,面臨更多的嘲笑和歧視。另一方面,他們也和祖輩的農民形象相去甚遠。
該社會學家認為,這個群體教育背景有限,經濟收入微薄,殘酷的生存環境以及逼仄的發展未來,讓他們沒有能力或者沒有意識尋求更高層次的發展。于是,他們面臨著既不能成為城市人,也不愿回到農村的“尷尬”境地?!俺青l二元結構是制約城鄉發展一體化的主要障礙。這種阻礙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差距,也表現在精神上的隔閡?!保▍谓B剛閆軍 熊志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