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環球在線消息:全球化是高收入國家不平等現象加劇的主要原因嗎?關于這一問題的爭論結果,可能會決定美國是否將保持貿易開放政策。如果決策者不能給出一個有想象力的答案,反對進口的保護主義措施將是最后的結果,不管其(并不存在的)好處是什么。
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最近在一次發人深省的演講中闡述了這一問題*。他用以下三大原則表達了自己的分析:“經濟機會應當盡可能廣泛、均等地分布;經濟結果不需要均等分配,但應當與每個人對經濟的貢獻掛鉤;人們應當獲得一些保障,以應對最不利的經濟結果,特別是那些主要源自不可控事件的經濟結果。”
問題在于這些原則現在如何實施。隨著不平等現象加劇,這已變得更加引人注目。于是伯南克指出,過去三十年間的收入分配似乎是不平等的:“以實際價值計算,在1979年至2006年間,位于收入分配中位數(50百分位)的人,其收入增長了約11.5%;而同一時期內,處于第10百分位的人薪資僅上漲4%,而90百分位的人薪資增長了34%。”
最近的分析研究表明,位于收入分配區間高端者的增幅尤其巨大。此外,企業利潤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的升幅也非常顯著。
這些證據提出了三大問題:這是真實的嗎?什么導致了收入分配不平等加劇?如果可以,我們該采取哪些措施加以應對?
第一個問題比很多人假定的要更為明顯。比如華盛頓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的艾倫·雷諾茲(Alan Reynolds)就認為,由于稅則變更和邊際稅率的降低,基于所得稅進行的研究已基本沒有意義。** 同樣,企業利潤占GDP比例大幅上升之前,它在上世紀70年代曾經歷了同樣的大幅下降。看起來,工資占GDP的比例并未出現長期的趨勢性下降。
現在談談第二個問題。伯南克提到了三個標準假設:向技能傾斜的科技變革;有利于最優秀人才的“贏者通吃”市場;還有就是全球化。相應地,最后一點還包括貿易、移民,以及“聰明玩家”在全球化資本市場上獲得的回報。
伯南克自己得出標準的(而且我認為基本正確的)結論:“全球化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很小,幾乎可以肯定,它沒有注重技能的科技變革那么突出。”這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賈格迪什·巴格沃蒂(Jagdish Bhagwati)長期以來一直言之成理的觀點。加州大學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戴維斯分校的羅伯特·芬斯特拉(Robert Feenstra)近日的一篇論文也支持了這一點。
芬斯特拉教授指出,美國制造業非生產工人(non-production worker)的相對工資一直在增長(見圖表)。在上世紀80年代,這類人員的就業率也曾增長,雖然到了90年代不那么顯著。有趣的是,在墨西哥也可以發現一模一樣的現象:非生產工人的工資和就業率均有增長。
標準的貿易理論無法解釋這種同時增長的現象。按正常理論,在墨西哥,應該是較低技能生產工人的相對工資增加,而美國的這個數字應該下降。(墨西哥較低技能生產工人的數量相對龐大一些。)這表明,科技變革的解釋較為可信。但芬斯特拉教授指出,生產價值鏈上各項任務專業化的新機會,可能會加大對技能型勞動力的需求,在較富裕和較貧窮的貿易伙伴中都是如此。但他的經驗證據仍表明,科技的作用更大。生產率也仍然更加重要,長期而言它是決定實際薪資的首要因素。在這方面,幾乎可以肯定開放對經濟增長做出最大的貢獻。
如果可以,我們該采取哪些措施?乍一看,如果某人持有伯南克的三項原則,他就不會為不平等現象加劇的趨勢擔心。但那樣的態度錯了,理由有二:首先,不平等加劇導致機會均等程度下降;第二,它還導致人們失業成本更昂貴,更招人反對,因此也更被抵制。
可能令人驚訝的一點是,有證據表明,在美國和英國,兩代人間的社會階層流動性要小于北歐國家,甚至小于德國****。一個看似可信的解釋是,父母相對貧窮,波及到子女的受教育程度。于是,加劇的不平等直接破壞了伯南克第一個原則的作用。同樣的,商業環境競爭越激烈,并且企業和國內工人之間的認同程度越小,企業就越不能或不愿提供醫療保險和養老金。
在一個大部分社會保險歷來都由雇主提供的國家,員工失業和企業倒閉帶來的損害尤其具有殺傷力。于是,作為一種抵制市場的“政治正確”形式,保護主義登場了。
出于這兩點原因。目前的有關進展對伯南克三大原則的存在構成了威脅。我想可能有兩種應對方式。一是堅持強調人們只能依靠他們自己;我預計,目前的美國政府將是這波保守浪潮的高峰標志。另一種方式是創建一個不破壞激勵機制的支援系統。這個系統必須包含至少兩大要素:對弱勢人群提供更多的教育資助——最好來自私人領域——和普遍的醫療保障。左翼人士還會想要更高的最低工資水平,以及對低收入人群更慷慨的補貼。
我不是說美國應當實行歐洲那種費力不討好的干涉主義政策。但若不提供更多政府買單的服務,美國可能將無法維持一個動力十足、面向全球和社會流動性良好的社會。這可能看起來是個悖論,但實際不是。
* 經濟福利的水平與分配(The Level and Distribution of Economic Well-Being),2007年2月6日;
** 美國的收入不平等真的加劇了嗎?(Has US Income Inequality Really Increased?), 《政策分析》第586頁,www.cato.org;
*** 全球化及其對勞動力的影響(Globalization and its Impact on Labor),2007年2月8日,http:/www.econ.ucdavis.edu/faculty/fzfeens/
**** 喬布萊登(Jo Blanden)及其他人,歐洲和北美的代際流動性(Intergenerational Mobility in Europe and North America),2005年4月,www.suttontrust.com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首席經濟評論員 Martin Wo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