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以來，波蘭政局動蕩。斯摩棱斯克空難之后，政壇上的四大政黨——公民論壇黨、法律公正黨、民主左派聯盟、波蘭農民黨——在總統選舉運動和地方自治選舉運動中先后展開了兩場激烈的爭奪。這期間，各黨的勢力和影響發生了明顯的此消彼長的變化，反對黨法律公正黨和執政黨公民論壇黨針鋒相對，唇槍舌劍，始終沒有停止所謂的“波-波戰爭”。基本上可以說，公民論壇黨鞏固了相對穩定的執政地位，法律公正黨雖一再敗北而未衰，民主左派聯盟和波蘭農民黨收獲了漁翁之利。

6月20日和7月4日，總統選舉進行了兩輪投票。

第一輪投票結果表明，執政黨公民論壇黨候選人眾議長兼代總統科莫羅夫斯基雖然保持領先地位（得票41.5%），但其優勢縮小。法律公正黨候選人雅·卡欽斯基，在舉國哀傷的氣氛中爭得了選民的同情（得票36.5%），氣勢上升。

在第二輪投票中，科莫羅夫斯基雖然戰勝雅·卡欽斯基而當選總統，但53%對47%的得票率使當選總統意識到“波蘭幾乎分成了一半對一半”，他的對手雖然失掉了總統選舉，但其勢力和影響幾乎是占有半壁江山，不可小覷。實際情況也確如此。雅·卡欽斯基并不認輸，他雄心勃勃，宣稱“選舉失利了，但不是失敗”，他領導的這場運動“是在空難后成長壯大的，是在選舉中取得成果的。”他動員法律公正黨及其支持者再接再厲，一鼓作氣地爭取在地方自治選舉和議會選舉中“奪取勝利，改變波蘭。”

從總統選舉到地方自治選舉相隔不過4個多月的時間，法律公正黨主席雅·卡欽斯基拋棄了總統選舉時的溫和路線，采納了黨內激進派的主張，試圖以恢復一貫激進的態勢，握緊拳頭，凝聚力量，爭取民心，打贏地方自治的選戰，并為明年秋議會選舉奠定基石，殊不知在投票箱前，法律公正黨又一次踫了壁，走了下坡路。

11月21日和12月5日進行地方自治選舉。投票結果是，聯合執政的公民論壇黨和波蘭農民黨的總得票率分別為31%和16%，反對黨法律公正黨23%，民主左派聯盟15%。

選舉結果表明，在全國16個省議會中，公民論壇黨一舉在13個省中奪得了多數席位，法律公正黨只在2個省中占了上風，其余1個省仍由波蘭農民黨固守。這樣的結果同2006年上一屆地方自治選舉相比，是公民論壇黨版圖擴大；法律公正黨地盤萎縮；波蘭農民黨守住了原有的陣地。選后的政治地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法律公正黨失去了4個省。這4個省，原本是該黨的堅固堡壘，現則全部落入公民論壇黨手中。這4個省是小波蘭省、羅茲省、波德拉斯省和馬佐夫舍省，是克拉科夫、羅茲、華沙等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所在的省分，地位十分重要。

在全國十大城市的市議會中，公民論壇黨在8個城市中獲得優勢。特別在首都華沙，它獲得了50%以上的席位，可以在市議會中自主地控制局勢。弗羅茨瓦夫市則由無黨派人士獨占鰲頭。法律公正黨只是在盧布林市占據多數。

人們普遍認為，此次地方自治選舉，是明年秋議會選舉的前哨戰。是各政黨在議會選舉前的一次大較量和大測試。經過此次選舉，波蘭政壇上四大政黨的力量對比，已經呈現出新的景象。

公民論壇黨繼總統勝選后又一次獲得了勝利，鞏固了第一大黨的執政地位。該黨主席、政府總理圖斯克宣稱，選舉取得了“非常美妙的成果”，“現今，在全國各省議會中已經有了組成公民論壇黨和波蘭農民黨聯合主政的可能性”。各省議會將“掌握在好人手中，多一些經濟，少一些政治”。前總統克瓦希涅夫斯基評論說，公民論壇黨“獲得了自1989年以來任何一個政黨所沒有獲得的權力”。

但有分析指出，公民論壇黨“缺少成功的喜欣”。這是因為，同總統選舉第一輪投票結果相比，得票率下滑了10個百分點，原本支持公民論壇黨的一些選民，把票投給了波蘭農民黨和民主左派聯盟，或根本不去投票。有評論認為，“這是對公民論壇黨發出的警號，波蘭人不喜歡任何政黨對權力的壟斷。”克瓦希涅夫斯基則說，圖斯克政府雖然“處境優越”，但“權力越大，風險越多。”

波蘭農民黨主席、副總理帕夫拉克從地方自治選舉結果中獲得了巨大的鼓舞，他宣稱波蘭農民黨已經躍升為波蘭第三大黨。選舉前人們對波蘭農民黨議論紛紛，有人曾因為農民黨總統候選人得票率低于2%而預言它“行將衰落”，“2011年難于進入議會”。但此次選舉結果否定了這類預言，波蘭農民黨得票率達16%，較總統選舉時大增14個百分點，取得了比上一屆地方自治選舉還高出3個百分點的好結果。媒體評論認為，這種情況表明，“波蘭的民主是多元化的，波蘭政壇不只是公民論壇黨和法律公正黨兩大黨的舞臺，選民們承認波蘭農民黨以及民主左派聯盟的地位。”也有人說，波蘭農民黨是此次地方自治選舉中“最大的贏家”。

民主左派聯盟得票率14%，其勢力和影響沒有顯著的變化。它穩住了下滑的趨勢，在緩慢的回升。法律公正黨得票率23%。雖然位居第二，但是敗北。同總統選舉第一輪投票結果相比，下降了13個百分點，流失了300萬張選票。是繼2006年地方自治選舉、2007年議會選舉、2009年歐洲議會選舉和2010年6月總統選舉之后，第5次陷于敗局。

為什么會出現5連敗？為什么不能憑借總統選舉時的風頭乘勢而上？遠的不說，就近因而言，主要有二。

一是總統選舉失利后，法律公正黨立即揭去溫和的面紗，重走強硬和激進的老路。結果是高調出擊，和者蓋寡；雷語驚人，自我孤立。雅·卡欽斯基說科莫羅夫斯基當選總統是一種“誤會”，說總統是十字架的“死敵”，說波蘭由“俄德共管”，以及抵制由總統主持召開的國家全安會議等等言論和行動，遭到眾人的質疑，受到輿論的駁斥，也促使公民論壇黨、波蘭農民黨、民主左派聯盟三黨代表在一起舉行記者招待會，就“俄德共管”發表共同聲明，指出這種說法“破壞同鄰國關系，損害波蘭利益。”黨內有人吿誡說，要想避免地方自治選舉失敗，“必須封上嘴巴”。但忠言逆耳，不僅無人聽，反而成為犯上的把柄。

二是法律公正黨內訌加劇。總統選舉時自由派當權，選舉失敗后激進派得勢。激進派把敗選的責任加在自由派頭上。自由派的代表人物，或被開除出黨，或受排斥，致使他們聯合起來，在地方自治選舉投票的前兩周，另立山頭，成立了波蘭至上協會，并在議會中組成新的議員團。法律公正黨陷于分裂。法律公正黨一位副主席說，“我們為黨內發生的事情付出了代價”。雅.卡欽斯基則又到自由派那里尋找地方自治敗選的原因，說自由派“進行了別有用心的卑鄙活動”，“妨礙”了黨的選舉運動。在同公民論壇黨的較量中，法律公正黨又一次落敗為輸家。法律公正黨屢敗屢戰，有評論認為，它保住了20%的基本盤，仍是當今政壇上第二大政黨，它“還很強大”。

地方自治選舉結束了，明秋的議會選舉即將提上議事日程。4大政黨之間的新的搏奕，即將圍繞議會席位和組閣權力的爭奪，在新的基礎上開始。

（作者：劉彥順 前駐波蘭大使 編輯：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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