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協辦:美國駐華使館
中國日報網環球在線消息:各位網友,歡迎收看中國日報網站環球對話節目。今天,我們的節目非常榮幸地邀請到了一位當代最頂尖的歌唱家——美國女高音蕾妮·弗萊明(Renee Fleming),許多人認為她擁有當今世界最美妙的嗓音。
周黎明(以下簡稱“周”):去年,我記得是去年春天,您來到北京舉辦了演唱會。
蕾妮·弗萊明(以下簡稱“蕾”):是的。
周:是什么風把您吹回來了?
蕾:其實,我明年還會再來。能這么頻繁地訪問北京、訪問中國,我感到很幸運。我真的很喜歡熱情的中國民眾。我們的曲目對這兒的觀眾來說是比較新穎的,但我感到很興奮??吹竭@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國度如此高速的發展,也令人驚喜。
周:您曾在北京和上海演出過,有計劃去看看其它中國城市嗎?
蕾:我還沒去過其它的地方,但明年我再來的時候,打算去北京和上海以外的地區看看。事實上,計劃中有其他城市的巡回演出,而不是只待在這兩個大都市。
周:去年你在中國演唱了理查·施特勞斯的經典之作《最后四首歌》,今年在北京的演出節目有什么不同嗎?最大不同是什么?
蕾:今年的節目完全不同,因為這次是晚會性質,不是個人音樂會。昨晚(14日晚),我與三位著名歌唱家一起演出,我們唱了一些歌劇選段,也有一些輕音樂和音樂劇,周六晚上(16日晚)我將與來自墨西哥的杰出男高音歌唱家拉蒙?瓦爾加斯舉行一場雙人演唱會,我們將會表演一些常規的歌劇選段、二重唱,還有一些稍微輕松一些的音樂。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晚會性質的音樂會,是一種輕松雅趣的古典音樂會。
周:說到輕松的音樂,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主題曲《你和我》就是這樣一首對唱歌曲,由中國流行樂歌手劉歡和英國歌手莎拉·布萊曼演唱。莎拉·布萊曼是以“跨界”歌手著稱,她有古典女高音唱法的訓練。眾所周知,您的音樂事業是從爵士樂起步的,您考慮過要“跨界”以贏得更廣大的聽眾嗎?
蕾:很有趣,當我剛開始錄唱片的時候,“跨界”還是一個全新的事物,那時波切利正大紅大紫。你甚至可以說三大男高音也是“跨界”現象,盡管他們唱的是古典音樂。自那以后,這兩個類型完全分開了。如今我們有許多歌手,如Il Divo、喬詩·葛洛班、薩拉·布萊曼、夏綠蒂·丘奇有一陣也是,他們未必有古典歌手的訓練,但他們模擬我們的風格。而我們古典歌手如同是奧林匹克運動員。我們要做的,是難度最高的,種類最繁多的,不能借助麥克風,需要用很多不同語言演唱,而且我們必須達到完美的境界,比如要學會莫扎特和斯特勞斯的風格,還要會唱藝術歌曲,比如舒伯特的歌。這需要長期的高強度訓練,跟運動員差不多,必須具有驚人的追求和奮斗精神。唱跨界的歌手可能會很紅,可能小小年紀缺乏訓練就紅了,尤其是長相好,風格迷人,就更容易了。古典和跨界是有本質差別的。
周:比如夏綠蒂·丘奇。
蕾:她非常年輕??缃缑餍牵绾@颉ろf斯頓都非常年輕,他們才華橫溢,但他們沒有我們那樣的嚴格訓練,我們的演唱需要更大的投入。我唱過爵士樂,我喜歡爵士樂。作為一個新人,我當學生時,曾經有三年時間,每個周末都去進行爵士演出,靠這種方式賺錢,然后跟朋友們一起購物。我現在還偶爾唱爵士。昨晚的演出中,我演唱了格什溫的《夏日里》,用爵士唱法,以前我都是用歌劇唱法,所以,這不僅對觀眾來說是驚喜,對我自己也是如此。
周:你剛剛已經對我下一個問題給出了部分回答。我想問的是,歌劇和體育還有什么相同之處嗎?
蕾:我們跟舞蹈也有相似之處,必須非常集中精神。我們對于自己的嗓子要很認真對待,不能掉以輕心。我們的唱法是至高無上的,是人類聲音的頂級表現,我稱之為“極限唱法”。體育將人的身體能力發揮到極限,而我們將人的聲音發揮到極限。
周:當你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演出晚會,和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演出晚會,會選擇不同的曲目嗎?
蕾:今年9月,我將會參加大都會的季度首演,是一場晚會。最大的區別是,在那里我們不用擴音器,不戴麥克風,樂隊就在樂池里。我會穿上戲服,但設計者是迪奧品牌的約翰·加利亞諾,香奈兒的卡爾·拉格菲爾德和拉克魯瓦品牌的克莉絲汀·拉克魯瓦,三位時裝大師負責所有新演出服的設計。9月22日之后,你可以從網上看到那天晚上演出的照片和新聞。這將是我演出生涯最重要的一晚——9月22日。不同之處當然就是擴音的問題,我們在那里表演歌劇中完整的折子戲。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只演古典歌劇。
周:帕瓦羅蒂在上世紀80年代首次來中國訪問演出,他去觀看了京劇,并試演了一段京戲。你考慮過要嘗試一下嗎?
蕾:是嗎?真棒,我也很愿意試試。我12歲的女兒正在學校里學中文,學了三年了,這是她最喜歡的科目,我每次用中文說“你好”、“謝謝”,她都要糾正我,對我說“媽媽,你說得不對”。我很愿意試試用中文演唱,但要學習中文這種語言對我們來說太難了,幾乎是不可能的,聲調很難掌握,每個單詞是個獨立的漢字。你們都能說這么難的語言,讓我感到驚奇,而且你們還學了英文,真是不可思議。
周:多謝夸獎。您女兒有沒有向您推薦什么中國歌曲?
蕾:我想她在學中國歌曲,因為她的老師是從中國來的。我得回去問問她。
周:你個人有沒有接觸到什么中國歌曲?有什么讓你感到印象深刻的嗎?
蕾:我想還沒有,我去過的中餐館都播放流行歌曲,而不是傳統音樂。我喜歡弦樂器,所以對中國弦樂器很感興趣。它們極為動聽,帶點憂傷,經常采用小調,聽起來比較惆悵,很合我的口味。
周:你是否曾經在普契尼經典歌劇《圖蘭朵》中扮演角色呢,《圖蘭朵》就是根據中國民間傳說創作的,而且運用很多中國民歌的元素。
蕾:《圖蘭朵》是整個歌劇界的名劇。你問的很巧,上周我剛剛在米蘭錄制了里面的一首詠嘆調。我還錄制了一首《伊瑞絲》(故事發生在日本)的詠嘆調。19世紀末20世紀初,歐洲人對于亞洲非常迷戀,大家迫不及待地尋找亞洲題材,把它們融入歐洲古典歌劇。這樣的作品不少呢。
周:假如你要在中國演出一整出歌劇,你會選擇哪一個部?
蕾:我們正在籌備明年上演《泰伊絲》,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在中國很紅,唱得也很棒,法語唱得美極了。我跟他推薦了這個劇,他看了看同意了。這是我明年的中國演出計劃,巡回上演法國作曲家馬斯奈的《泰伊絲》。
周:太好了!
蕾:同臺演出全部是中國歌唱家。我去年去上海演出之前,就已經知道中國歌唱界有很多優秀歌唱家,因為我有些演唱功力超群的同事、歌唱界的朋友是來自中國的,但我還是沒想到中國歌唱家的修養、語言水平、臺風、演唱技巧會如此之高。而且這些還都是學生。我聽了男低音沈洋的演出,他曾獲得卡迪夫國際聲樂比賽大獎。他后來經介紹了很多紐約的人,現在正在大都會。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聽到很多中國歌唱家登上西方的歌劇舞臺放歌。
周:如今的頂級女歌唱家跟以前的有所不同,你們努力在家庭和事業之間找到平衡。我想知道,你成功的秘密是什么?
蕾:很意外的是,我的同事中能又帶好孩子又唱好歌的并不多,我算是比較好的。事實上,這是每個職業母親面臨的挑戰,特別是那些經常要外出的職業女性。這是非常困難的。
我想,這一代歌手相對以前最大的轉變是,現在歌手的形象幾乎變得與歌唱和聲音一樣重要,這對我們這一代歌手來說是很陌生的。這種要求是由電視、電影帶來的,觀眾們希望我們在形體和外貌上接近我們所扮演的角色。所以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我們現在都必須做到魅力四射。
周:北京正在舉辦奧運會,我不知道您是否是個體育迷?您對哪些項目有興趣?
蕾:人人都喜歡奧運會,從這個意義上,我算是體育迷。我還沒發現哪個人不喜歡奧運會,或不覺得奧運是令人感動、令人振奮的。我去看了中國和西班牙之間精彩的籃球比賽,在第四節之前,我一直認為中國會贏。今晚(15日晚),我會和我的孩子去看田徑比賽。能在這里看比賽,我們都特別開心。
周:“和諧”(harmony)是一個我們很推崇的概念,也是奧運會開幕式的主題,歌唱、美好的音樂和體育都是能夠團結人心,帶來和諧的事物。您認為您的事業、您的歌唱對實現人類大團結會有什么貢獻呢?
蕾:我喜歡“harmony”這個詞,因為這也是音樂上的術語(指“和弦”)。它能將不同的力量整合在一起,讓事物更加美好,讓聲音更加美好。當運動員在這兒參加奧運會時,我們舉行文化奧林匹克活動,代表著另一陣文化的交融。每個國家都應當保持其原汁原味的、具有歷史的文化,保持其不喪失是很重要的,同時,彼此間的親密合作、攜手共進也是很美妙的事情。這次,我跟中國歌劇院樂隊合作,去年是余隆指揮的愛樂樂團,他是一個非常棒的指揮家。我期待著未來更多的合作,因為在一起工作、演奏音樂、制作音樂的音樂家們幾乎很少有沖突。
周:你這次來參加的是“世界和諧,歌王歌后北京系列音樂會”,你對“世界和諧”怎樣理解?
蕾:“世界和諧”音樂會某種意義上是讓不同的文化融合在一起,并向不同的國家展示這些文化。這是個很棒的項目,我為能參與其中而感到激動。
(中國日報記者 周黎明 采訪 康娟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