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中國人在非洲的辛酸事 機場被勒索是常事
河北省定州市呂家莊村,這個常住人口不到三千的小村莊。街道寬闊,兩旁都是裝修精細的兩層小樓。但馬路上卻是行人稀少,冷冷清清。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孩子們午休或者放學的時間,騎著自行車打打鬧鬧。孩子們?nèi)又鴷嗷ゴ螋[,要是某個孩子因此掉下車子,笑聲不停,直至悠然消失在巷子中。街道兩旁總會看到零零散散的老人坐在自家?guī)淼男“宓噬狭奶臁@先藗兣紶柫牧耐拢貞浕貞浺郧暗纳睢?/p>
然而,夜幕降臨時,一片寂靜重新覆蓋這個小村莊。
和中國的很多農(nóng)村一樣,呂家莊的很多勞力為了掙錢,都選擇外出打工。而村中心的機票代售點會給人們一點提示,這里的人都是出國打工,非洲、新加坡是最主要的目的地。呂家莊常年有四、五百人在國外打工,掙回上千萬的工資。
據(jù)代售點經(jīng)營者孫豐濤介紹,每年村里來到他的小店買票的多達兩三百。村里70%的勞力都有過出國打工經(jīng)歷。十年前,非洲是最受歡迎的路線。
然而,并不是每個人的出國路都一帆風順。上個月,尼日利亞移民局逮捕了100名中國商人,罪名是非法貿(mào)易和非法居留。最后尼方釋放了70名中國人。這也讓輿論關注到了那些在非洲打工、做生意的中國公民的人生安全。對他們來說,非洲充滿了機遇,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其中一些人正考慮從這個神秘的大陸回到中國,或者轉(zhuǎn)戰(zhàn)新加坡,獲得更安穩(wěn)的環(huán)境。
****高工資待遇
與河北的大多數(shù)村莊不一樣,在呂家莊,裝修豪華的小樓房隨處可見。曾在毛里求斯打工17年的高振堯建起了10間大房子,房間內(nèi)部裝上了地板,電腦和網(wǎng)絡應有盡有,盡管多數(shù)時候都是兒子和孫子在擺弄。
1995年,高老漢跟隨一家建筑公司到了毛里求斯,盡管天氣炎熱,他依然堅持了下來,每年可以掙到六七萬。到了09年,一年10萬不成問題。
呂家莊的長途遷徙始于1989年。那時的呂家莊窮的揭不開鍋,除了每戶1畝4分地再無其他門路掙錢養(yǎng)家。而這些土地也僅僅能滿足溫飽需求,孩子的教育和其他日常開支總是讓村民們捉襟見肘。邁出最早一步的是李振英。1989年年底,他帶著北京一家建筑公司的合同回到呂家莊,招募建筑工人去加納。當時公司承諾支付工人1.2萬到2萬元的年薪。而這個數(shù)字至少相當于在家里干活所掙的10倍。
然而,面對機會,很多村民猶豫了。他們在對于改善生計的渴望和對未知世界的恐慌中徘徊。“對于外界的無知變成了一種恐懼,很多人從來沒聽說過非洲,懷疑去了非洲能不能活著回來”。
但是,對于高振堯來說,當時沒有選擇。貧困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眾人的肩膀上,高振堯選擇了邁出第一步。最終,他和另外四個村民加入了李振英的行列中,簽訂了兩年合同,踏上了非洲征途。隨后的兩年間,這六個人杳無音信,甚至村民們傳言他們死在了非洲。
然而,事實勝于雄辯。1991年,高振堯帶著3萬塊錢現(xiàn)金和一臺彩色電視機回到呂家莊。在回家的當晚,村民們蜂擁至他的茅草房里,他人生中第一次做了一回演講者。后來,他用在非洲攢下的錢蓋起了小樓房。現(xiàn)在,家里的房子越來越多,人丁也越來越興旺。
接下來的十年中,呂家莊的村民很幸運。很多人都在中國援建非洲的工地上打工。雖然他們不懂什么高科技,木工、鋼筋工、磚瓦匠這些活不在話下。
一些聰明的打工者逐漸開始了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路,多數(shù)是自己雇人,通過承包大公司的工程項目掙的更多。曾經(jīng)在阿聯(lián)酋、安哥拉、毛里求斯打過工的郭平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通過打工攢下的五六十萬資金,老郭雇了十幾個人承包了剛果(金)的工程,這些中國人都是技術工,體力活缺人時就招一些當?shù)厝耍杀靖阋恕?jù)郭平良透露,單這一個項目就能掙不下20萬。如果項目更大的話,收益更多。
在定州市,每年有近2000人出國打工,呂家莊屬于出國大村,享有河北出國務工第一村的美譽。僅去年一年,全村就掙回來近5000萬的工資收入。
孫豐濤介紹,2000年以前近90%的呂家莊人都去非洲了,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都去新加坡,因為那里更安全。江海國際經(jīng)濟技術合作有限公司定州分公司經(jīng)理安鵬飛說,江海做的最多的是新加坡的勞務輸出,非洲只有建筑工這一類,但是由于簽證手續(xù)繁瑣、時間長的原因,非洲已經(jīng)不是理想的打工地點了。
****惡劣的環(huán)境
上個月,西留春村的邊子立和幾位工友剛從安哥拉回來。工程尚未完工,但是由于當?shù)嘏e行總統(tǒng)大選,他們被迫先行回國。回憶在安哥拉的經(jīng)歷,他感受到了潛在的安全因素。
去年八月,邊子立以最擅長的木工手藝獲得了去安哥拉做工程的機會。當他到達首都羅安達機場時,被一名安檢員攔下了,不停的翻他的行李。老邊當時就茫然了,不知道什么意思。身邊的同行提醒說,這是在要買路錢。于是,邊子立給了10美元。出人意料的事發(fā)生了,那個安檢員還是不放行。“他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意思是要30美元。”故事并沒有結(jié)束,回程時,他又要給安檢人員30美元。
“30美元倒不是很多錢,但是問題是我感覺像是被搶劫了一樣,這樣我覺得很不舒服。”
在安哥拉,邊子立和工友們平時并不外出。活動場所僅限于工地。包工頭經(jīng)常提醒他們,工地外面很不安全,希望他們不要自找麻煩。語言不通是一個方面,讓包工頭更擔心的是外面經(jīng)常發(fā)生搶劫甚至謀殺案,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閉門不出。
“我們還是挺害怕的,一般下班之后我就睡睡覺,或者在QQ上和老婆聊聊天。”
同時,很多中國工人都不習慣當?shù)匮谉岬奶鞖猓?jīng)常會得瘧疾等熱帶疾病。盡管中國公司都會自己帶上一些藥品,但時常遇到嚴重病情時,這些藥物還是不管用,得去當?shù)氐尼t(yī)院,而當?shù)氐尼t(yī)療水平也相當有限。有一次,一個工友發(fā)燒了4天,昏迷不醒,不得已打電話給他老婆。好在過了幾天,他還是恢復過來了。
談及是否會再去非洲打工,邊子立頓了一下。“目前沒有這個想法,盡管工資不錯,但是工作環(huán)境還是不盡如人意。”